留守儿童的母亲：我只希望我的孩子可以摆脱我的身份
读喜马拉雅作者：gezhong日期：2022-11-25点击：886
我叫小鼓，我是八三年的。
呃，我来自江西，现在在东莞上班。 今天的讲述者小谷是故事fm的听众，她和我同龄。2004年我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小谷和丈夫就已经在深圳观栏的工厂里打工了。
但是这一年，小古发现自己怀孕了，回老家备孕了。几个月之后，小谷顺利的生下了一个小男孩儿。
但是在儿子才四个月的时候，公公婆婆就赶着小股回广东打工，连火车票都给他买好了。
就是那天我记得特别清楚我，我婆婆抱住我儿子为她吃米服鞭子，他就边睡。然后这还没吃完，他就睡着了。
婆婆就说，好啦，你们可以走啦。 我，我我，我不想走，那不想走也没有办法呀。
我儿子睡着了，我亲了亲她，我就提的东西就走了。
那个时候是最煎熬的时候，在东莞石轮镇上班。
哇，我天天想着我回家好不好，我天天想回家，我天天打电话问晚上哭不哭啊，找不找我啊。公公朋友说，诶，好的很，你不在家里还更乖一点。这样说。
然后就一直一直拖拖拖到端午节。
我就跟老板娘说，我说不行，我要回家。
我说我要辞工。他问我，你干嘛要辞工啊。
我说我，我想我小孩，我要回去带小孩。
我老板娘说，你要是真的很想嘞，你就回家看一下。 他说，你还是要回来上班。
他说，你抱着他，他也长不大，你要给它吃的才会长大。
你要回来上班赚钱，陪你半个月假，回去看一下。
200六年，是吧，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我就回家，我我出去的时候才他才四个月，我回去的时候。
他也就是二个月多一点。
刚刚就是到家门口的时候，奶奶在厨房里面，他一个人坐的那个小孩子的那种小车子啊，自己在那里蹬蹬蹬哇，看到我开心的不得了，他不是觉得说我是他妈妈，他开心，他说，唉，终于来了个人陪我玩那种感觉。
就我就抱着他来抱着他来，他就不杀手，他就是没人玩奶奶要做饭嘛。爷爷要做事没人没人理他。你好不容易有个人来理他开心的不得了，别人家的小孩都会说，哦。
这么久没见哈，会妊娠。
我不知道是我小孩胆子很大还是怎么样，我们家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大概混个半天，我们两个就很熟了。
他就会给我报，但是他晚上不跟我睡觉，天一黑他就拈着奶奶，就你们谁都不要靠近他，他就很没有安全感嘛，就觉得奶奶是最亲的人。白天我跟你玩，可以，当时晚上你不要抱我。
我就说，你看我自己生着小孩，他都不跟我睡。公公婆婆说，谁家的小孩不是这样啊。你小孩白天还跟你玩那个谁，谁谁家的小孩抱都不让他抱。呃，走进他就就一直哭，一直叫跟我儿子童年的大概有十来个吧，很多都是妈妈满月了就出去打工了，小孩子就丢给爷爷奶奶过年回去的时候，乡下的话没有什么娱乐节目，他们回家就喜欢打麻将嘛。 打麻将你不管，小孩不跟小孩亲近，小孩就不会跟你亲近啊，对不对？
我以前怀我儿子的时候，我也跟他们打，但是从那之后我就不打麻将了。他们说去打麻将，我说不去，我要带小孩。
嗯，他们的那种感觉就是小孩要你带什么啊，你给他吃，他自己就会长大啦，都是这样的论调。
不记得他是两岁还是三岁的时候，我就也在东莞上班，我就觉得不行。我说我天天这样上班，我也是为了我小还好，但是如果我跟他不亲的话。
没有什么意义，然后我就辞工回去，我就想，我要多一点时间给他。
待在一起吗，然后他爷爷奶奶问我，你这个时候回来干嘛呀？我说，我想问小孩，我要跟他玩一下，就在家里一直带他带到过年。那个时候其实挺好玩的。
我每天骑个自行车，自行车，后面把一个篮子你结果没有小孩做的那种篮子板起来，把它那到什么地方去玩，它都会跟着我去。
大概没多久，他就觉得，哦，你天天在我家里，你也不会走，把我带出去，也会把我带回来。
因为你对他好，他也是感觉得到的嘛。
后来他就会晚上跟我一起睡，不怎么黏着他爷爷奶奶了。
哎，我觉得这个挺好的哈，他跟我亲，然后快过年之前我婆婆就会盘敲侧击的说，诶，你看那个随随随家的房子搞得好漂亮啊，说什么时候给你儿子也弄一个。就这样说嘛。
他们的意思就是叫我要出去打工嘛，天天在家里玩，没什么用嘛。 那个时候过完年就我，我跟他已经待在一起三四个月啦，跟我已经玩得很轻啦。
然后嘞，他看到我在收拾东西嘛，大概心里有个有个想法，就是你在捡东西，你要出去。
他自然而然的，因为我以前去哪里都会带着他，他自然而然的也就拿一个小包捡他自己的衣服。
哎，我说，好你捡的衣服跟我一起去。哈。
哎，他说好，他就把自己喜欢穿的衣服捡起来，跟我的包放在一起，她奶奶就怕等要我要走的话，怕她会哭哈。
他奶奶就哄他说，来，我抱你去那个哪里，那个地方很好玩就骗他嘛。 呃，小孩子的好奇心多重啊，有好玩的东西，谁也不想错过，对不对？
他就拉着他奶奶的手，然后又转过头来跟我说，嗯，你要等我哦，我等下就回来，你要跟我等我。哦，我跟你一起去。哦，他这样说。
哎呀，那个心里啊，真的很难过。你知道吗，我就恨不得说算了，我不要出去打工了，打什么工啊，就在家跟他玩就好啦。
就那种感觉。
然后他就跟奶奶一起去了，趁着他走了嘛，他爷爷就叫我们说好，你们先先走嘛，不要搞得他哭，意思就是说不要等他回来，看到我走，他会哭得更伤心嘛。
我就就就就啦，就就去火车站坐火车，他才两三岁。哦，他有记忆力，就你这一次骗了他，就是说他叫你等他，你没有等他，我再打电话回去跟他说话，就叫他接电话。他不接，他不接，把手打掉，一直就说，你骗了我，我不要跟你说话。 那次欺骗儿子，让小古一直心怀内疚。
直到孩子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小古还在念叨这件事儿，他觉得自己失去了孩子的信任。
一直到他前两年的时候，他他读书了嘛。
暑假我就不把它接过来，不是会玩那个穿那个轮滑鞋嘛。
我他看到别人穿就很羡慕嘛。我就说，好，等我发工资了，我就给你买哈。
结果那一次是他爸爸宪法工资，他就叫他爸爸买了。后来我带他去练鞋子，去广场那里练鞋子，那广场那里有专卖店。 我说，你看，我准备带你来这里买的，这里买了还有教练教你滑。
他说，我以为你不想给我买，他对我就失去了那种信任感，就因为我骗过他。
我说，我骗过你吗，他就不说话，那意思就是你肯定骗过我啊，只是你自己不记得而已。
反正我现在就现在就是尽量吧。
跟他说过的话，尽量做到不要让他觉得我在骗他。 其实不能陪在小孩子身边，是父母的遗憾。
可是我发现了我身边很多父母，他们察觉不到这种遗憾，就觉得说别人家小孩也是这样长大的。
他们就是觉得说满足了小孩子这物质的，这方面不会去过多的关心小孩子的心理方面。
刚开始他去学校，我就会打电话问他说学校好不好玩啊，怎么怎么样，就希望他分享一些东西给我嘛。
他不会说的，他意思就是我跟你说有什么用，说了你也不知道怎么怎么样，潜台词就是，反正你又不会陪着我。嗯，我想要什么你又做不到。
我老公也就是属于一个比较自私的父亲。我小孩子暑假来这里玩。
之所以暑假把它接到这里，只是希望可以多一点时间陪伴它，对不对，但是他没有这样的想法，他只要不上班，我小孩子在这里，他也不会主动说，走，我带你去玩。
不会的，我对他有期望，当然是有期望，可是我对他有期望，他做不到，我也就放弃了，我就不想期望什么了。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我觉得像我们这种底层社会的人出来打工，就是说尽量的让自己的小孩可以过得比自己好。
但是很少有父母会去。
想着你满足了他物质，可是他心灵上的那种心灵上的那种陪伴嘞。
小谷的儿子现在已经上初一了，去年五月份，小古应老师的邀请回老家给孩子开家长会，这一次他想突然出现给孩子一个惊喜。
学校每次开家长会的时候，都会让孩子写一封给家长的信，贴在自己的座位上，因为儿子不知道自己会回来，所以这封信是写给爷爷的。 信里面小古看到这么一句话，爷爷，我从小就是个留守儿童。
是你和奶奶照顾我长大的。
小谷跟我说。看到这句话，他一下子眼泪就没控制住。 我最开始对留守儿童这个词是来自于一些少年犯罪，就说少年犯罪的这些小孩，他们的心里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健康，是因为少了父母的陪伴，父母的引导。所以我从那个时候开始会觉得说，嗯，父母的陪伴是挺重要的，所以我。
就一直在调整，想说尽量的多去陪一下。其实我不知道能不能说，就是说心里不那么健康，跟留守有没有直接的关系。我不知道，我说一个我自己的经历，哈，我父母一直都在身边，当时我觉得我心理上也不是特别健康。
因为我下面还有个弟弟嘛，农村人都比较重男轻女，所以我小时候虽然说爸爸妈妈在身边，但是我对他的关注并不多，相反。
得到的谩骂还要多一点。
我记得最深的就是跟我弟弟开玩笑，我跟我弟弟说，我不要做姐姐做姐姐，要这样听话那样听话，这样让自己那样让自己一点都不好。
我说，我不如做妹妹好了，你做哥哥，我做妹妹，小孩子说的话蛮好。
你知道我妈妈怎么说吗？
妈妈说，如果是先先生了，弟弟，那就不会生你我妈妈这样说的。
所以我为什么现在会想到说要给小孩子心理上的陪伴的那种温暖，我就觉得，一是因为我自己没有得到。
我不希望他也没有得到。
我说我，我希望我可以跟你做朋友。我希望你可以跟我分享你在学校里面的事，所以我从来不会像别人的家长那样子。管管教他说。
怎么怎么样你，你必须要怎么样？我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你可能听过故事fm的第114期节目。
那期故事的标题是孩子被打回原籍读书，我才明白杭州不是我的杭州。 和那期故事的妈妈一样，小古不是没有尝试过把孩子带到东莞带到身边来读书。
但是东莞公立学校的入学门槛太高，小股根本满足不了入学条件，而私立学校又不讲究教学方法，孩子读的一段时间适应不了。
所以小股被迫把孩子送回到老家，还是有爷爷奶奶照顾，对，我给你说个是他每一年的呃，暑假我们都会把它接来嘛。
然后送他回去，他其实是舍不得走的。
然后2016年的时候，他就跟我说，他说妈妈，今年暑假我不想去。
我说，你干嘛不想去啊，他说，我在那里跟你在一起玩的时候，我是很开心的。
可是嘞暑假结束，我要回家。 他说，其实我心里很难过的，他说，我不想经历那种感觉，我就不去好不好？
他不能说，哎，我说，好，那你不来就不来嘛。哈，那这一个暑假，他好不容易有空在家里，我不想白白的丢掉跟他相处的机会。
我就自己这边辞工，因为暑假两个月很难，请得到两个月的假嘛，我就直接辞工陪他玩了一个暑假，他很开心，然后暑暑假结束的时候，我就想我在家里，他这么开心，那如果我走掉了，他又会不开心。
我不走，人家陪他好啦。
我就跟他说，我说你去学校的话，我说你好好的去读书，专心的读书。我说你下次放假回来。
妈妈还会在家里不会走的，特别开心，特别特别开心。
他去他去上学了，我就去县城里面找工作。
其实我还是蛮想在家里上班的，找了一个比较大的，我们县城有一个很大的那个做节能灯的厂。
我就去上班了。
工资太低了，都有点受不了。
我第一个月拿了一千一千八，阿里一六年一千八，真的2016年东莞呢。哈，三千五到四千应该是可以的包吃包住。
当时我在家里，我小孩子真的很开心，我三五天我就会去他学校买点水果给他呀。
或者给他买件衣服啊，特别开心，不知道怎么形容。然后我就跟他说，你在家里等我，等我回来下班，我就可以看得到你。
他说，好，他一个人在那等我。
我是骑那种电瓶车回家嘛。
他只要一看到我的电瓶车灯转过来了，是确定是回我家的，立马的春下来给我开门，妈妈，你回来啦。
特别开心，真的，小谷在老家工作了半年。
二千块钱左右的薪水，让他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所以小谷决定和儿子谈一谈我，我就这样跟我儿子说嘛。
我说，你去上学，我去上班，我们两个一在家里也碰不到。不，不，怎么能说话，我也陪不到你。我说，我出去上班。好啦。
他说，可是我知道你在家里呀，我就心里舒服啊。
他这样说恶人，后来我就跟他做工作嘛。
我说，一个月专门来点点钱，我就不敢花钱给你买什么，我都要想好久，我就舍不得他。听我这样说，他好像是听到我肯定一定要出来嘛。
他就没有反对，他就没有再说不要出去这种话当他就不开心，不开心。
所以我这就是我的矛盾点。 你说我，你说我舍得放下他出来吗，我舍不得。可是你说我在家里？
我也不甘心，这就是我的矛盾点，我就不知道怎么办。
我觉得我小孩特别特别懂事，去年就开学涨了一点，学费之前是四千多，这一个学期就涨了六百我，我上次给他打电话，他就跟我说。
他说妈妈，我跟你说，我想跟那个他们一样，去那个乡里面的中学读书好不好。
诶，我说，你干嘛要去乡里面读书？
我说，你不喜欢你的学校吗？
他说，不是我觉得学费太贵啦，我怕到时候这么贵的学费我又考不到现金中。我怕你失望。
我说不会，我说，不管你考不考得上，只要你经历了就好吗？
我，我看到很多父母，就我听到的最多的。有些父母就是这样说，我现在这样拼死拼拼活的，我做还不是为了你。 我就觉得这样说的话就是，虽然说好像是这样的，但是这样说。
我觉得对小孩子不太好。
我，我这样跟他说，我说你不要有觉得有负担，你给了我负担，我才有动力，就为你去努力的话，是我的动力。
我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当时我就是觉得我可以成为他的一块垫脚石。
如果我不能陪伴到他，那么我就希望在另另外一方面，我能补补偿到它就是这样子，因为我们确实是生活在社会的底层嘛。
就是因为我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所以为什么我2016年在家里待了八年之后，我裁决又决定出来呢？
我已经是一个这样的身份了，我已经摆脱不了了，那么我就希望我的小孩不要这样子，将来你可以是不是不要说读个多好的大学，至少你有一个大学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将来你和你的老婆可以在一起生活，你自己的小孩可以带在身边，你不要再面对像我这样的，就是说自己想自己把小孩子带在身边，当时没有那个条件。 2017年，中国社会科学院发布了一个留守儿童调查报告。
其中的数据分析显示，像小股儿子这样的农村现存留守儿童。
总量在五千万以上，这些孩子的家长不是交不起工作，城市的学费只是被教育和户口制度挡在了门外。
小谷跟我说，最近她在和丈夫商量，打算今年留一个人在家里陪孩子，因为小谷发现儿子好像没有什么话和自己说了。
这些小股最不愿意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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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寒，感谢你的收听，咱们下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