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才知道,我的印尼爸爸度过了怎样的一生

读喜马拉雅作者:gezhong日期:2023-4-28点击:916


后来才知道,我的印尼爸爸度过了怎样的一生

那时候小学特别喜欢布置那种作文,就是说我的故乡。

我当时大概小熊二年级吧,就是会写我的故乡,然后别人都是会在那边构思说应该怎么写,写得更好。

我大概花了,大概可能十分钟吧,就一直在享受,到底哪里是我的故乡,就我该写哪个故乡。

你好,欢迎收听故事fm,我是艾哲一个收集故事的人。 在这里,我会用声音纪录片的形式。

但你跨过田梗,穿过胡同。

收集那些动人的真实故事,我爸是山东人,我妈是河北人,我呢,又是在东北出生和长大。

我记得小的时候,家里人总是把东北本地人叫做臭迷子,当然这种称呼有点歧视了,因为当时东北人喜欢吃一种发了轿之后的黄米,后来长大了之后,我基本上可以肯定的说。

我就是臭米子,但是山东,河北那些熟悉的口音,还有大煎饼馒头,这些饮食习惯会稍稍让我对自己的家乡在哪儿有点儿困惑。

可是跟莎莎比起来,我的这点儿小困惑可真算不上什么了。

我叫莎莎,我今年35岁。我从小呢,是在内蒙古长大,我爸爸是印度尼西亚的龟桥,我从小就觉得我爸爸跟内蒙古当地人有些小小的区别,比如说我们家大冬天,然后冰箱里面都会常年会有冰块。

呃,以及他每天早晨都会煮咖啡,和他是用咖啡豆的,不是那种速溶的咖啡,经常就是早晨,在睡梦中就会闻到咖啡飘香,我的身上一定会有。

一部分内蒙古,我从小在那里长大那一部分印尼,然后一部分青岛是我妈妈的故乡,一部分上海是我后来日后长期住的地方。

以及后来又有了伦敦,又有了新加坡。

所以其实我不知道我的故乡在哪,但是我可以非常清晰的定位,比如说我的味觉故乡,我的味觉,故乡,可能大部分还是在东南亚的。

就是过年过节的时候,我大伯当时他还在印尼,但会记一些调料过来,因为国内那个时候是买不到的嘛。 嗯,所以就是那时候会觉得。

就是过年过节的时候,会有一个仪式感,因为我爸爸从小家里面是他做饭嘛,它会烧咖喱机,椰子咖喱鸡,然后红咖喱,绿卡里以及各种果子洞,那个果子洞印尼叫做艳菜精就是一种嗯,一种粉,它最后熬成的,最后变成了洞。

嗯。然后有一个饮料叫做倒糟,就是用印尼的果子冻粉,把它变成了果子洞,以后切成块加椰姜椰汁,里面再加菠萝蜜。

嗯,然后再放其他的各种水果,然后放到冰箱里面冷藏。

拿出来以后就真的特别好好吃,所以我觉得我的贵绝故乡是绝对建立在那里的。

嗯,我小的时候其实很小,就知道我爸爸是印度尼西亚回来的,因为印尼语是他的母语。其实虽然他是中国人。

但是因为他们在印尼,第一语言是印度尼西亚语,第二语言才是他们后来上华人学校,然后会去学华文。

我觉得这个也很有意思,就是说我爸爸他又是一腔这个热血要回祖国的,就是中国,其实是他的一个母国嘛。 所以那时候我会看到他,比如说。

听那个我的中国心,然后他就会流泪。

所以我觉得对我来说,故乡的认知其实是会有一点混乱的。

当然,我知道我是中国人,这是肯定的,但是我说不清楚,我跟印尼到底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

就是他也不能算我爸爸的故乡,因为我爸爸是华人,可是那里又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然后内蒙古又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可是问题在于,虽然是我从小长大吧,但是我好像对那边了解又不是很足。我生活的环境就是我父亲学校那个大院里就这么一点点地方,然后还有小的时候。那时候小学特别喜欢布置那种作文,就是说我的故乡。

我当时大概小学二年级吧,就是会写我的故乡,然后别人都是会在那边构思说应该怎么写,写得更好。

我大概花了,大概可能十分钟吧,就一直在享受。

到底哪里是我的故乡,就我该写哪个故乡。

所以那时候就一直对内蒙古的文化就是就是我写不出来,好像那个文化离我还挺远的,就虽然我生活在那儿,可是我的小环境就是跟内蒙古的大文化,其实还是有很大距离的。 嗯,因为当时我会觉得,就是我从小成长的环境。

就是所谓的亲人,就是我爸,我妈,其他人都特别遥远,包括我外婆,她在青岛嘛。

那时候连呼和浩特到青岛,连直达火车都没有。

然后我印象中爸爸妈妈其实也是有这种不安全感的,所以我在四岁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外婆家的地址怎么写。

然后万一我父母比如说同时出去,同时不在了。

然后我会知道我去找哪个邻居,然后拍一个电报给我外婆,那时候还没有电话呢。 2000年的时候,莎莎还在上高中。

他的爸爸得了癌症,一下子爸爸的家人和学生,这些莎莎从来都没见过的人出现了。

这时候他就像拼图一样拼起了爸爸的人生。

我那时候十七岁嘛,他是癌症,发现的时候就很晚了,就是三个月。

所以我是当时真的是在短短三个月之内,我觉得我经历了另一个人生,那个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了,就是我爸爸的一些家人。

他们从印尼飞过来啊,我也从来没见过我们家这些人,然后也不知道我父亲之前的很多故事。

莎莎的爸爸出生在印度尼西亚的万龙,就是后来著名的亚非会议召开地莎莎的爷爷是在1922年的时候,从福建,莆田漂洋过海到了一年。

从一个修自行车的小铺子做起,后来开店铺开酒店,很快就发条之父莎莎的爸爸当时一直读的是华文学校。

等到他在万隆清华中学读书的时候,听到了中国内战结束的消息,那个时候是因为四九年当时中国建国嘛,然后建国以后就是会有很多的广播啊等等会去号召。

然后国外的东南亚,尤其是东南亚的一些华人,然后回到祖国来。 我爸爸是1953年回国,那个时候好像是有一些优惠的,一些条件整的是一些就是学费减免的一个一些上学的一个优惠。

这个事情我觉得特别有意思的是,因为对他来说,其实父母家人都在印尼,虽然他是中国人。

但是对一个少年人来说,他当时做出这么大的决定。我那个时候才知道,就是说,他们当时离开印度尼西亚,是要就是跟印尼政府签署一个我永久都不会再回印尼的这样的一个协议。

就相当于你退了印尼的这个身份,你就不能再入境印度尼西亚了。

但我这次也问到了另外一些,就是去参加那个校友会聚会的我父亲的同学啊什么的这些人,嗯,他们有的人家庭是阻拦的,当时中国刚建国嘛。

因为有些人家庭,他们会觉得现在政权刚刚发生变革,所以就很多父母不知道未来会是怎么样,他们会觉得风险太高了。

所以父亲母亲是会非常非常反对的,就觉得你为什么呀。嗯,这边什么都有,家里还有佣人。

这些人,他们从小家里面就是连叠衣服,可能都是用人伺候的。

当然,我父亲也是的,基本上对就你,你怎么样,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这就是太大的一个不确定性。

我到了伦敦以后,然后我因为我当时念的那个学校是雅飞学院,伦敦大学雅飞学院,是我会选他,其实因为他是欧洲研究东方问题的一个中心,我可以看到亚洲的各种文献,然后我当时查了很多,我还隐隐了一些。

就是有很多调查就是刮桥。当时为什么回国啊,就是印尼。当时有一个政策,就是说,呃,华人的孩子是不能够念大学的。

所以说呢,对他们来说,就是有一个比较大的一个问题,就是你要么你高中一毕业,你就继承家业,变成一个商人。 第二,要么一条路呢,你就是去海外去念书。

所以因为印度尼西亚,当时是很多真的很很有钱的这个华人。

所以那个时候也会有很多条路,就是包括去到中国以外的国家,但事实上就是像我爸爸他们那一代,因为他们是二代嘛。

那他们的父母都是从中国走的,所以对于他们的父母来讲,肯定是希望是落叶归根的。你在人家的国家,你再怎么样。

仍然是一个外族人。 应你很长一段时间来讲,连身份证都是华人跟真1米,当地人是颜色,不一样,是分开的。

这就会有一个身份上的一个困惑,而且关键还不仅仅是身份上,还有包括经济上,你像印尼的话,就是经济上,它经济上,一旦这个国家就是政治啊。经济会发生什么问题的时候,他首先会说。

那是因为你们外族人抢了我的饭碗,所以才会这样。

其实我爸爸并没有给我讲特别多的印尼,嗯,我这一点是我自己都会挺遗憾的,就是我其实很奇怪,就是我父亲呢,他从小会带我玩很多游戏。

呃,比如说坐火车去旅行啦,然后坐船去旅行啦。

因为他当年回国是先去坐船,然后做荷兰的。当时他们那个荷兰的一个一个大的,然后在海上飘了大概七天,然后到达香港,然后从香港,然后再转火车。

去北京,嗯,我爸爸是在他46岁的时候生的我,嗯,我们家情况其实也是比较特殊,因为呃是归桥嘛。然后后来呢就是他真是在南开,因为我爸爸当时他很崇拜周总理。

他是因为受到周总理的感召,所以才回国的。

完了。以后大学的时候就开始有这个开始,中国的包括文化大革命啊等等,那时候号召一些,就是说你有知识的人去到边疆去。

然后我爸爸就又经受到这个号召,他就去了边疆去了内蒙古,嗯,所以就是他在那里的话,我对他来说,其实。

嗯,他是挺难解决个人问题的,因为那个文化和他从小长大的文化又太不同了。

那后来他碰到我妈妈真的也是属于缘分,所以后来才有我,因为他在46岁的时候才有的。我嘛,等于他46岁之前整整46年的人生,对我和我妈来说其实都是空白。

所以我在那短短三个月,我突然见到了很多我从来没见过的人,对来来往往,家里面就是很多各种我爸爸的学生也好啊,然后我的亲戚也好啊,就突然间都出现了。然后我就听到了各方面我爸爸在没有成为我父亲之前的人生的故事。

然后我觉得我重新认识他了。

以前我觉得我爸爸就是一个很乐观,很聪明,做事很认真的一个老师,然后他带给我很多就是很很快乐的这种印象。

但是后来我才知道,他其实经历了很多很不容易的事情,但是我父亲从来没跟我讲过,我觉得我在那之前,我是一个被爸爸保护的非常好的小女孩儿。 我爸爸他当时有一届学生就是七五届的学生。

其实我记得那个学生呢是比较特别的,就是因为他们是正好是中国,后来恢复高考,第一届就是这届学生,因为那个时候突然见他们高中。

学业中断了中断以后,我父亲是觉得非常可惜的。他当时觉得知识是改变命运的,你怎么能让十几岁的小孩儿不念书了。

所以当时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我爸爸当时是有收音机的,他那时候有很多比较先进的设备。

他知道了这个事情,以后他是骑着车,他一个人一个人去通知的,他们班五十多个人是第一波,就是被召回到学校。我爸请了各科最好的老师,包括他自己。

我们家现在还有他翻译的。他从美国麻省理工买的书是一全英文版的,他翻译的那个习题给那些学生做就吃小灶,然后这批学生后来高考升学率100%。

所以就是这批学生当时是非常非常感谢我父亲的,当然他后面的那些学生其实也很感谢他,所以他们后来为了赔偿这件事情还好像还打起来了,就是都想给老师陪窗,但七五届的时候就就是就基本基本上就是全部都是他们来做的,就别的界的学生你就算了。

所以他们当时排了赔床表,嗯,因为要不然只有我和我妈,我那时候还上学,还当时要会考高二嘛。

只有我和我妈的话肯定完蛋了。

然后呢,有一个学生就是后来他自己又写了一篇特别长的文章,跟陈老师道歉,就是说他文革的时候。

打了我爸爸,就是好像他一拳打到了我爸爸的那个后脑勺上。然后当时他说我爸一回头,然后就是一个很锐利的眼神。他当时就觉得好像不对,就是给他们做知识启蒙的一个老师。

然后他怎么就能因为当时好像就是会说什么海外华侨是特务啊,然后就是你肯定是来窃取国家机密的。

然后所以那时候青春期的孩子就会觉得说我这么好的老师原来其实是来窃取机密的,它是有目的的。

他们也会很困惑吧。 所以他那个时候,反正也是很多人在造反的时候,他也就是一拳上去了。

但是我爸爸当时一回头,那个眼神,他说他印象特别深,然后他就觉得就是怎么能够我好像还是应该相信我的老师,他是那么真诚的一个人。

嗯,所以他后来这么多年。然后他就说他说他很长时间他都不敢再去见我爸爸。

其实我爸肯定早把这事儿都忘了,而且我觉得我父亲跟学生的缘分,说实话的真的是挺深的。

可能甚至都比我和我妈的缘分都还深,因为我父亲后来走的时候也是,而且那一天很奇特,就正好鼠妖陪床的那几个学生都去了。

聚在我爸的那个病房里面,然后。

基本上是聊天啊,玩儿啊,什么就是聚了一夜。我爸第二天早晨走的,其实他是被学生送走了,我后妈都不在我那天是期末考试,我是被从考场里面被他的学生叫去的。

去的时候我父亲已经不在了,所以他是学生陪了他一晚上学生把他送走的,然后他后来就是出殡的那一天。你像我们家,其实包括我父亲,我们可能都是不太会去办葬礼的。

我爸很早就说了,就是周总理,骨灰都撒海了,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嘛,不要占用这个国家资源。 后来现在我父亲也是海葬嘛,已经已经海葬在上海做的。

但是那个时候就他们的学生一直都觉得说不行,我老师不能就这么就走了,肯定要办葬礼的,所以葬礼也是学生办的。

我和我妈妈当时就坐在第一个头牌的那个车子里,然后我父亲的嗯,灵魂就躺在我后面。

当时那一天我会觉得我当时以为这个世界上就剩下我和我妈两个人人了。然后我爸爸在我后面,我就觉得就是走完了这一程。 嗯,我们家三个人就。

不见了,但是我当时透过车子的那个后视镜,我看到那个车子到后面就全都排满了,然后一直排到就是转弯的地方,还没有到尽头。

全部都是来给我爸送行的学生,然后还有他们学校开的车就全部都是人。

所以我当时突然间一下子就觉得其实好像还有很多的这种,也不叫亲人,但是有很多的情感。

很多的人在我们身后,然后后来他走的时候就是所有的人一起鸣笛,然后一起送的就是很多人都不知道说到底这是谁,嗯?

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学老师,这里是大象公会出品的博客节目故事fm,我是艾哲,本期节目由我制作声音设计扬帆,感谢你的收听,咱们下期再见。

我是丁小让,现在是东北人,在烟台直到故事。fm是通过大象公会的推荐文章,那知道大相公会呢,是通过老罗罗永浩所有的故事里边我最喜欢的一期是我叫归与渡。

因为我觉得这个故事特别的好玩,这件事儿特别的有趣儿。

我自己也想做这样一件事儿,想给这个平淡的世界增添一点儿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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