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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我叫葛宇路

读喜马拉雅作者:gezhong日期:2023-2-27点击:531
讲述好听的故事,认识复杂的人。故事FM 由大象公会出品,是一档亲历者口述真实经历的播客节目。每周更新。

口述:我叫葛宇路

你好,欢迎收听故事fm,我是艾哲一个收集故事的人。

在这里,我会用声音纪录片的形式带你跨过田梗,穿过胡同手机那些动人的真实故事。

如果你想第一时间收听,可以在微信里搜索故事。fm订阅关注我叫葛雨璐,我对这个名字认同感,其实一直不是很强。

老觉得很奇怪,像个女生,然后有小时候老被亲戚朋友开玩笑,所以很反感这些东西。

呃,也就对这个名字有很多不满,对,还有小时候抄写名字的时候有很多人名字叫的很简单,老师罚抄一百遍,那么其实很快就能抄完。

我那个时候非常讨厌我的名字,因为我的比正常人的工作量多好多,每一个字笔画都非常的多。

而且恨得不行啊。 本科的一次美术史的课程上完之后,当时有一个要填这个购买一本那个书的清单的时候,就我是第一个至高奋勇上去写我的名字,那其他人应该写他们自己的名字来购买这个书嘛。

但他们没有写他们名字,他们在我名字后面写乘以二乘以三他们只改那个数字,最后有多少个人买,那黑板上就有多少个一路。

这个很有意思。当时我就觉得诶,我好像很异类,这个名字和其他人对名字的态度是不一样嘛。他们这么保护我的名字。

这个事情让我想很多,引起了我对名字这个三个字本身的一个关注和好奇。

然后之后我就跟朋友瞎聊嘛,说怎么都这么喜欢我的名字,不要能弄点什么啊。

后来就想到诶,如果到处都是我这个名字的话,铺天盖地都是我名字,那也多牛逼呀,然后最早就去做涂鸦嘛。

但涂鸦这个方式太粗暴了,湖北有位艺术家叫李聚川,他当时指导我啦。然后他说,如果这个事情能隐藏到一个公共的系统里面,就是是一种你无法察觉但他又确实存在的一个状态,那么会更有意思。

聊到后面呢基本上就确定,哎,不如就做一个这个隔雨露露牌这样的形式,是吧?藏在公共空间里那多有意思啊。 那后来我就开始一切实施,最早做的很简单,是用KT版写上个一路三个字,然后往墙上贴。

很简易,也很临时。

但是因为实际上南方有些路吧,它也就是打着一块蓝颜色的板,就那么定在墙上,那也是路牌,所以它具有一个临时性的效果。

呃,最早是逮着一个合适的路就贴吧,那个时候是这样的想法,但实际上也没贴几个。

但到了北京以后,我发现居然还有没有名字的炉,这这个太让我意外了,那么我贴在没有名字的路上,这个事情一定比贴在有名字路上还合理。

就是具体。你知道隔一路这条路,嗯,你当时是怎么发现这条路的?

呃,具体到我那条路呢,它在一个核心地段,但是又一直被忽略,它其实卡了一个比较中间状态的点就是那个地方,它是苹果社区的后街,所以他店铺到没几个是后来开过一个火车头餐厅,他倒用的是隔一路的地址。

对,但是在我这个事情之前,他倒闭了,因为我那个时候在那一代刚好公司办家,然后就在那一代上班。

所以一个偶然机会,我发现公司楼下居然就是没有名字的进水楼台嘛,干脆先贴一个就是一个蓝底白字,我写着我名字,然后带两件头带一个英文的那样一个招贴的KT版,那天正上班呢。然后同事几个都在商量中午点外卖吃什么?

我想这是大多数白领的,每天的日常,大家都会焦虑说今天吃这个或者吃那个发起小轮民意投票商量完了以后,当然就是说会有某个代表说那今天我来点,然后就在地图上选位置,那个时候是淘点点淘宝开发的点外卖的。我还记得很清楚。

他那个选坐标的时候,他给你一个坐标轴,然后在那个地图上滑滑到你要送到的那个具体的位置。

他就滑滑滑,那个坐边就滑过了一条路,叫隔雨路,他就愣了,然后赶紧跑过来跟我说,哎,楼下这个是不是系统出问题了。

最早我们也搞不清楚,他可能觉得有点像什么黑客黑进去了,或者怎么他手机是不是故障了?

他问我知不知道我也装傻,我说,诶,我不知道啊,这个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然后全公司的人都哈哈大笑,然后。

这个事情就反正这样过去了,但实际上对我来说,我当然知道他可能是因为我的那一次行动导致的一个后果嘛。

那我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可以继续往下再做一些别的什么,因为它既然已经成真的啦,我再去做事情,那就只是一个公益属性的东西了。是吧,已经就叫各一路了了,一块儿牌不过分吧。

我就到那块儿调查了一下附近标牌的制作的规格,要弄就弄的,跟那些一样的混在里面,看不出来就比较好玩儿。

所以就去做了两块一样的牌子,很容易你跟淘宝沟通一下,然后出个设计图。

服务,然后他给你改改,然后就能做特快就一块铁板,然后再配两个螺酸嘛。接过来以后,我到那个地方去往那个柱子上演,还就完了,包括我在现场安装的时候,其实也有好奇的路人过来问了这个问,其实也问不出个啥结果,他只是好奇做你了干嘛我就装路牌看了眼哦,走了,因为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授权我来。

其实我一直在等待这个地图和周围的人。

就是让他们正常的去使用,然后逐渐的各个地图都开始把它纳入各种规划。

我其实也嗯,比较克制的去处理这条路上的题材,我其实不希望他没有的,我希望他一直以某种方式继续存在下去,也挺好玩儿。

我也想完整的目睹他四个小时的变化,所以那个时候去拍了这么一段录像,那个镜头用的是一个专门用来拍家庭监控的一个,因为他可以记录时间什么的,他也可以开机很长时间,耗电也很低。

我其实人一直在旁边去感受我的感受其实是超过录像的了。

录像上看见的是太阳照着那个楼的影子,在地上划过人来来往往,但实际上我在那条路上,我感受到更多周围居民和这个地方交集他们的各种各样的情绪,他们的每一天的故事。

那一天的故事其实已经相当的浓缩了。我从早到晚的就像一个大剧场,那里上演着一幕又一幕的东西。

我在那个街头其实百感交集,有一些不太好说的,那就不说说一个晚上大概三点钟,一个我忘记什么排的跑车,玛莎拉蒂还是兰博基尼嘎开过来,然后下来一个代价,然后从车后座下来一男一女,女的就是大家心目中那种很标准的女神啦。

身材很好,远远看着很漂亮,男的一开门直接一屁股倒在地上,然后女的把拉起来,嘎又倒在地上,拉了几次就起不来。

可能是喝的烂醉如泥,然后女的陪男的在路边聊了好久的天十几二十分钟吧,然后搀扶着那个男的,然后晃晃悠悠的回他们自己家了,就越走越回去了。

然后那个车也停在那儿,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啊,其实他们跟我应该是隔着很大的物质的基础的,因为他住苹果社区嘛,也是很贵的房子。 呃,开着那样的跑车几百万是吧?按理说是。

不可能有任何的交集,但是那一刻,我觉得他喝醉了,倒在地上,跟女朋友一起聊天,然后两个人搀扶着回去的时候,我觉得其实和我们普通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我觉得就是他的一天,他可能那天很开心,也可能那天很伤感,他可能回忆还要呕吐,还要难过,还要等等的。我当时想,很多莫名的也不知道是伤感还是什么的,反正觉得距离很近,其实人跟人之间也未必有那么远差距了。

之后我就读研究生了,时不时的回回来看这条路的状况,包括那个倒闭的馆子,我都去吃了饭的,我甚至发现在他发我的那个短信上面短信,我现在留着呢。他们说,欢迎来到戈裕禄绿皮火车餐厅。

哎呀,看着我特开心,那顿饭我吃的很到位,五月中下旬的样子。嗯,那跟我导师讨论过之后,觉得这个作品做了这么多年,这条路和我都在某种时间线上面成长毕业展把他们放在一起,应该能够给予一个交代。 我们在美术馆里面找到一个空间,刚好也是有一个坡道就假设,那也是一条路了,然后再两头还是一样放那个。

跟那条真实空间一样的那个路的牌子,作为一个对现场的模拟吧,然后呢,用之前拍过的那个24小时视频站的放。

然后还有一个视频,就是介绍这个制作这个作品的过程,然后最后是立来一块儿那个板,上面是喷会的,是这个地图这么几个东西组合在现场,然后给观众看展览完,过了一两个月了都,然后有朋友发给我一个知乎那个题目叫什么,有哪些人人都可以做,但是又很了不起的技能。

然后他发了以后还挺开心,还艾特我呃,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是不是很厉害,说这些,然后把我那个一些之前传在网上作品那个图片都给用上去了,也是很很详细的一个发布了。所以网友看完以后觉得哎挺好玩的就是点赞,然后跟帖啊怎么着的我一看点赞上万,其实我对点赞上万没什么概念。

所以那个时候我也没觉得这个事情怎么样,然后我也觉得我就不要插手干预了,七月十二号还是十三号,是那天开始有n个记者找我了,我就开始觉得哎,这么夸张嘛。然后到第二天新闻爆出来的时候。

放了一个挺大的版面的时候,然后到晚上乱七八糟都开始讨论,然后我电话那天被打爆了之后我就开始这个事情可能大了,媒体报道之后我两三天吧,两三天就看见新闻说要拆了,而且给了一个相当精确的时间。我看新闻里面说的是明天下午拆除相当具体,一般只会说于近日拆除,但是它具体到明天下午我当时记得很清楚,我最早觉得那就可能就是一拆了。之后来发现很多舆论的声音是说不妨就把这个东西留下来。

甚至包括央视的央视,他们请了一个规划院的就他们都是以一种很宽容,很轻松的态度看待这个事情。

他们说,固然我有一些不合流程的地方,那么整件事情现在来看,唯一不太合适的地方就是我没有走正规流程,那走一次正规流程不就行了吗?

如果走完正规流程,大家喜欢白子湾南一路,那就白枝湾南一路吧。如果走完流程,大家喜欢隔一路,那就留下来。

他虽然有关部门会觉得有点难堪,是吧?

但是他作为一个警示牌提示大家以后更加用心的管理这个城市,同时他也作为一个艺术作品留在这儿,让北京的道路多一些。

大家可以想一想啊,一百年二百年以后,大家问起这个,他也许能成为一个美谈。一个故事说当时的政府也很宽容,也很支持这种东西,借由那个机会,整个城市得到了一次提升。

就是甚至有人都从公关的层面说,这是政府一次绝佳的公关机会。 这件事情在网上就很多人都知道了,传播率是非常高。

但是没最后他们又用了一种很简单的方式去处理,那也没辙。那,那天你下午拆的时候,你当时在干什么哦,我在找一咖啡厅在里面喝饮料呢。

对,然后上上网啊,怎么着的?

然后看一看最新的新闻,大概就这样,呃,因为我想的我去现场一定是很荒诞的场面,现场一定会有一个核心人物嘛,可能是城管或者什么,后来发现确实去了一个认为这个街道办的一个领导人嘛。

那我去了以后,记者是找他来找我呢。

我不想抢他的风头,他一定有一些官方的回应,甚至如果我去现场的话,搞不好会不会逼着让我跟他对峙,那也是我不愿意的局面。

我不想做什么对抗的东西,对抗未必会带来好的结果,甚至我当时还对我那条路报有幻想,我甚至也对他们抱有期待,所以我觉得就按他们的意思去办就行。我不要在现场出现。

就直到那天下午到那一刻的时候,你还是有期待的。

直到昨天那个牌子立起来之前,我都还有期待啊。那牌子是昨天里的对对对,我看新闻上说,水泥都还没干呢,而且那个路上摘的牌子。

你比方其他几千米的路,可能就是头中围摘三个牌子,那个四百来米的路头尾摘了四颗牌子。

按密度来说是一百米,一个牌子相当高的密度整整齐齐的。就像我当时看见照片,我觉得挺搞笑的,有点像。怎么说呢,像某种布局诶正压住那里的某种东西,很森严的在那里摆着,我觉得特别好玩。

他们翻到了一个零五年的规划,上面写的那个路应该叫白子湾哪一路我这个路呃,零五年规划叫这个之后为什么一直没有叫呢?

因为他那个路中间有一个厂房,没有打通,那条路其实没有贯通,东面已经叫了白子湾南一路,但是西面这一小段的路,它必须贯通以后才能叫白子湾南一路。它如果不贯通的话。

实际上现在其实有两条百字,湾南一路就是出现了一个同名的路,人家想要从这条白子王南佑到那个白子王南佑中间要拐一个大圈。

那现在反倒制造了麻烦,就是让人会混淆就走错路啊。

啊,对他那就得说一个麻烦的白子湾南一路西头或者白子湾南一路西段东段,这样才能更精细的区分在那边。那个牌子挂了三年,那条路存在了四年。

在网上发酵了三天,三分钟就拆掉了。

对,其实如果这个路没有曝光的话,后面还白,因为在那路呆久了之后,我还发现那个路上也有些不方便的地方了。

呃,我跟同学聊,他觉得挺搞笑的。我说我弄几个垃圾桶过去装的,因为我真觉得那个路上不太方便,那一带都没有垃圾桶哇,想扔垃圾都不行。我同学说啊,你都当这条路的路主了,还觉得我应该收费。

因为你装垃圾桶,你自己掏自己钱装就不合适。你应该像当地人收点税什么的,我说,再不用。

因为这个路他跟我通命,以后我就总觉得我应该对他负起一些责任,所以他在上面的体验感那么差。我有义务去改善他。

但可惜这个行动没有来得及富足实践。这个现在就这样了,其实和那条路建立这种联系以后,那条路对我来说意义是不一样的了。所以我是想努力吧,还维护好。也许如果再给我一些空间时间,我在那条路上又会做出什么其他的有意思的事情?

也未可说,嗯,但是反正现在失去这些机会了,这个作品就是希望唤起大家对自己生活空间的某种参与感,让自己和这个城市建立联系。因为很多人认为这个城市里有很多东西不属于它。

不管这个不属于是因为阶级还是因为权利,还是因为资本等等的很多不可进入的空间很多它无法触及的世界,他总会觉得有各种各样冷漠和隔阂隔在他面前。

但我通过这个行为,其实。

我一直就想传递这样一个态度,就是说每个人都有自己在这个城市中独特的空间,这个空间不是指就说你有一个你自己的房,而是你借由你的想象力,你重新通过你的视角去。

在这个创造性的世界里去看这个城市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个城市有很多可能你能找到真正属于你的东西,这个属于你的东西不一定。最后再是这条路了,可能是一块一块砖。

一个瓦,一一棵树等等的。

但是只要你真正拥有想象力,拥有独特的视角去看待它,那么整个这个城市就会焕然一新。

所以那条路,呃,如果大家借由这个重新去意识到自己对这个称之空间的某种自治权自治的可能哈,其实也是替政府分忧的。

在跟我聊的过程中,我注意到,每次提到那条路,可以路都会说我的那条路。如果我们每个人都有机会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一条路。

一棵树,一块砖,这个城市一定会变得干净和温馨吧。 谢谢各一路,他让我意识到,我在北京不只是在假装生活,这里是大象公会出品的播客节目故事fm,我是艾哲。

本期节目由我制作声音编辑,彭海下期节目我会付出一个寻找自己身份,认同故事,感谢您的收听,咱们到时候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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